梦的旅人

欢迎大家来看小说《芙蓉泣露香兰笑》香兰&晚玉,未来我会出新作!新作《大野秋魂子物语》

彩蛋

清早,还在恹睡的子玉被香兰的歌声唤醒。香兰从陌台见子玉起身,忙跑过来殷切恳求道:“子玉,我寻得一个好去处,且随我去好不好?”“要去哪里呀?”子玉揉揉惺忪睡眼。

香兰故作神秘,晃了晃头上的发髻,眼波一睨,见子玉轻蹙远山眉,忽就清丽可人地粲粲笑着,直晃得云鬓花颤簪斜。“好姐姐,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
子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,感香兰欢脱情态少有,于是绾了青丝、重描眉黛,几对鸾镜。朝阳光影穿过朱帘,投射着她柔美而不妖冶的侧颜。香兰从鸾镜上探子玉,竟生发出一种淡淡的幽怨:无论如何,美虽直击人心,却与她隔如远山,永劫于尘雾之外。沉湎杂欲者视此极致之美如怨敌,唯无我无相者自辨真妄,与美相谐交融于一体。

她曾因外物之美自我观照,又在这苦痛与煎熬中试图层层揭谛,只是阅历太浅薄,自怜自艾又不能消却,怎生彻悟?纵有末世摩登伽之信念,唯有暂观世事百转千回。

“你有没有真正体会过极乐的境界?”子玉听香兰所说,知她意为世人之极乐,即打破人心桎梏,释放清净天性。可世上几人能亲身体会?“不曾。”

香兰闷闷地低着头,苦涩道:“我亦不曾。从小到大饱尝无数宴酣之乐、游园之乐,却从来不敢有一刻可言毫无所顾,放浪形赅。人生顷风流得意之事,殆为都尽。可极乐不同的是,它带来的迷醉是铭刻于心的,虽置身历史烟云却似世外飞仙,泥犁天国,任她幻拟。于无限之生一刹那间望光辉流动,众生逍遥,幽忧与彻悟都已风流云散。人一定要接近天地万物,吸纳灵气,方有流动的极乐。”

子玉默然。

二人相顾无言,在绵绵压抑的雨声中得到最超然的吐息。

花树超然傲岸,银白色的碎花如清媚蝶影,飞落在低眉墨痕间。汀草错落有致,隔江的黛蓝与茵绿华树大笔点染,秋光淋漓,叠抑着一波波古朴幽远的松涛雾浪。山下与江面汇合处一抹疏淡白线晕着渔舟笙歌迤逦。镜面上的水墨长卷,明澈哀凝,山色倒影溟濛,仿似月下绿荷、云流蓬蓬。只消醉生梦死作孤舟,任轻涛光艳吐复收,同心海念潮涨歇,漂泊着,踉跄着,长歌着沁凉的冥夜。

“山山水水,千秋万代,你们孕育了人间多少情义,迎来多少劫缘,又凝视着哪位人杰的幻灭或辉煌?我们这样的沧海一栗,来了,又去了,预示不了什么,也难得到什么,只是欷觑生命虚空,观望一刹那的陈迹,追寻着强烈的情感体认罢了。且人生代代无穷已,岁岁年年只相似。但人活着争的是气度,是思想。请山山水水、一株一木见证今宵的我,虽然尽惹伤春悲秋,虽然活得压抑无常,却依旧祈盼着明朝的曦光、星尘、月色,甚至是万种绝色。有朝一日再归来,我抛弃了旧日的尘影,你们尽可以笑我,我也尽可以一笑付东流!”

香兰大声喊着天地盟誓,忽见对面山脚下,有一童子采桑向东边跑去。再叫上子玉时,这人已倏忽无踪了。

“我们寻他去,看看他去了何处。”香兰牵着子玉跌跌撞撞追去。

“应是这处罢。”只见轩梁上匾额葳蕤二字,颇承魏晋风雅,刚劲秀逸。门只虚虚掩着,四周布谷声萦绕于梁,空谷传响。抚帘而入,轩内佛香宛宛氤氤。

女子侧身而跪,一身绛红缀小巧杏花的对襟罗衣,靥辅承权,瓌姿艳逸。双蝶髻间缠束着金箔所制的盘虬梅花,高贵而姝丽。鬓边碎发形似缕缕云彩,额上点朱色水莲花钿,蛾眉淡扫,双目静闭,唇色水艳点绛,鼻目间酒红光晕涟涟。她身侧伸出一枝弯若勾月的莲华灯盏,金枝玉叶所贴合,为皎皎月华流球,下坠莲华宝台饰物。

壁画绘有缥缈辉煌之神女,紧闭双目,睫剪金霜,云鬓峨峨,华容婀娜。轻抬兰花玉手,护飞曳彩带佛女奔向天国曙光。云雾缭缭,若飞未翔。

女子缓缓抬眼,神光离合,有天心月圆之感。香兰震撼不已,眸若雾流,彷徨无定。女子望香兰遗情想像、顾望怀愁之状婉然一笑。香兰出神道:“我昨夜梦得的女子,与您并无二致。”子玉惊诧至极,也矜严伫立。

童子唱道:“昆山玉碎凤凰叫…”

香兰颤着声循循回之:“芙蓉泣露香兰笑…”

这是华胥一梦之暗语。眼前女子确是梦中那位。梦中她只给了句谒语:世界恒转如瀑流。“我见你是有缘人,只是仍旧为情所豫,未生彻悟,待你真正徜徉山水一场,心虑澄明至极,自可谒读,作真摩登伽矣。”

香兰垂眼接过书册,重重叩谢女子,眸中清明。子玉亦顿首和礼。

出了葳蕤轩,香兰胸怀阔然,惠风和畅。

“香兰,看!山谷那里…”

化身人形的迦陵频伽,抱箜篌摎升至云端,美音清越。

她恍然发觉前世濒死前也有它为她所唱的妙音回荡。

原来如此,世界恒转如瀑流。这是她将获新生的昭示。

“那是妙音鸟。”香兰眼中有光华掠过,笑语晏晏。@半糖主義Gnimnehs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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